月華夜想

「從那之後，櫻穗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……，就算她想說也沒有辦法說……，所以她更是一直閉著雙眼……，連看都不看我……。……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過了多久……，雖然我還是每天都去看她，跟她說話，但是卻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了。我開始不斷地撫摸著她柔軟的肌膚，時常親吻著她的臉頰，試圖證明她是否還活著，害怕與她分離，害怕死亡，反倒讓我心裡開始不安了起來……。櫻穗還是不說話……，但是在季節再度轉入夏季的那天，她張開了眼了，烏黑的雙眼定睛看著我，我看見從她眼角悄悄流下的淚水，或許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了吧……？她看著我，我卻說不出任何話來……，只是回望著她……。從發病到那天，剛好一年……，在櫻穗好不容易終於肯張開眼睛看著我的那天後，沒多久，她就離開了……。」
「離開了？櫻穗姊姊去哪裡了呢？她還會再回來嗎？」
一直靜靜聽著的櫻奈開口了，沒有察覺到絃一郎的悲傷，只是單純地發問著，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哪……！
「……櫻奈……，櫻穗不會再回來了……，永遠不會再回來了……，她到天國去了……。」
「天國？」
「對……，天國……，就像櫻奈的爸爸、媽媽一樣……。」
櫻奈似乎懂了，沉默了下來不再說話。
 
「您是真田先生吧？趁著現在去見她最後一面吧……，抱歉，我們已經盡力了……。」
「！？……不會吧……？醫生……，你不是醫生嗎！？你應該有辦法救她的呀，不是嗎！？」
「對不起，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……。」
拖著沉重的腳步，絃一郎走進了病房中，看著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的櫻穗，看著即將死亡的櫻穗，絃一郎的心裡一陣絞痛，該怎麼說呢……？櫻穗她知道嗎……？
櫻穗已經無法說話了，就連進食都沒有辦法，只是緩緩地張開了雙眼，看著絃一郎好久好久，都不曾把目光移開過，直到嚥下了最後一口氣為止……。
「……櫻穗……？櫻穗……！櫻穗！櫻穗！！！」
在充斥著夏日惱人蟬鳴的這一天清晨，櫻穗走了，為她短暫而燦爛的人生畫下了句點。
絃一郎的心情一時還無法平復，在那之後的好幾天，他總是獨自一人呆呆地坐著，嘴裡不斷喃喃地自言自語著，不知道在說些什麼。
直到有一天，突然像是醒悟了什麼一般地，絃一郎站了起來，決定搬到現在他所居住的這個地方，他要繼續彈琴，要繼續演奏下去，這是他和櫻穗的夢想，是他曾和櫻穗一起許下過的約定，他要代替死去的櫻穗，今後也要繼續演奏下去，然後讓全世界聽見他們的音樂。
 
故事說到這裡就結束了……，絃一郎將手中的照片放回了原來的位置，但他卻沒有注意到自己臉上的淚水。
也許是感受到絃一郎的悲傷吧？櫻奈也哭了起來。
「櫻奈，妳怎麼哭了？」
「嗚……，因為……，因為絃一郎哥哥哭了啊……！」
直到聽見了櫻奈的這句話，絃一郎才赫然發現，自己的臉上不知何時，早已佈滿了淚水。
驚覺到這一點後，絃一郎立刻伸出手，趕忙擦乾了自己臉上的淚，然後開始為櫻奈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，動作有些慌亂，顯得有點笨拙。
「對不起……，櫻奈，妳別哭了，妳看，我也沒有在哭了啊……。」
「嗯……嗯……。」
哭泣的聲音轉變為小小的啜泣聲，過了一會兒，櫻奈的淚水就止住了。
只是絃一郎心中所泛起的悲傷，久久未曾觸碰的那片在內心深處的漣漪，如今又激起了小小的水花而已……。
「絃一郎哥哥，你可以再彈一次那首『Heaven Bird』嗎？」
「？」
絃一郎為櫻奈所說的話感到小小的訝異。
「對了，Heaven Bird是什麼意思啊？」
「啊……，那個啊……，Heaven Bird就是天堂鳥的意思哦！櫻奈。」
「天堂鳥？」
「嗯……，那是一種很美麗的花……，雖然名字叫做櫻穗，不過櫻穗給我的感覺，就像是天堂鳥這種花一樣，美麗、高雅。」
「……」
小小的櫻奈聽著這番話，似懂非懂的表情顯得特別可愛。
絃一郎從新坐定姿勢，舉起了雙手，在琴鍵上敲出了許久未曾彈奏的樂曲，那是當年他所送給櫻穗的聖誕禮物。
在這首曲子的樂聲中，櫻穗曾說過的那番話語又再度在耳邊響起。
『絃一郎……，如果有一天……，你遇到了比我更好的女孩……，到時候，你一定要比現在愛我……更愛她哦……。』

Heaven Bird（５）　完

「從那天開始，櫻穗的病情惡化地更快了……，在那之後的沒多久，櫻穗的全身開始僵硬而無法動，最後，只剩下兩顆眼珠、意識、呼吸，還有那張嘴還活著而已……。櫻穗一定也很痛苦吧……，因為當我再去看她時，她就總是閉著眼在睡覺，就算醒來了，也只是呆呆地望著窗外逐漸染上磚紅的秋日景色，可是為了不讓自己的身體退化地更快，她還是勉強地跟我對話著，然後季節漸漸轉入冬天，櫻穗終於無法自由地呼吸了……。」
 
「櫻穗，這是答應妳的錄音帶，今天我也帶來了哦！」
「啊……，嗯……，謝謝你，絃一郎，放給我聽好嗎？」
「嗯。」
絃一郎取出了收音機，放進了錄好音的錄音帶，按下了Play鍵。
轉入冬天的這個季節，在飄著初雪的午後，絃一郎和櫻穗，一直不停地靜靜聆聽著從收音機裡傳出來的陣陣樂聲。
冬天有個特別的日子，是許多戀人都會一同慶祝的聖誕節，絃一郎沒有忘記，他偷偷地準備了一份聖誕禮物要送給櫻穗，那是他自己所作，並演奏出來的曲子─Heaven Bird。
「櫻穗，聖誕快樂。」
這麼說著，絃一郎放起了自己所錄製的曲子，櫻穗靜靜地聽著，這是發病後，她第一次在絃一郎面前落下了淚。
「謝謝你，絃一郎……，聖誕快樂……。」
「……櫻穗……，妳要好起來……」說謊。
「我們以後……也要一起慶祝聖誕節哦……，不，不只是聖誕節……，我們還有新年，還有情人節，還有好多日子要一起過呢……。」
「……絃一郎……，對不起……。」
「不要道歉……，妳沒有錯……。」
「絃一郎……，如果有一天……，你遇到了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孩……，到時候，你一定要比現在愛我……更愛她……。」
已經無法擁抱住面前的這個身體了，雖然悲傷，但櫻穗還是微笑著這麼說著，希望自己所愛的人能夠得到幸福，這是她現在唯一能許下的最大心願。
「妳在說什麼傻話啊……，櫻穗……，妳一定會好起來的……，我不會再遇到更好的女孩了……。」
「……絃一郎……」
喊著絃一郎的名字，總有一天，會連叫出這個名字都沒有辦法吧？所以要趁著現在，趁著還可以發出聲音的時候叫著他，趁著還可以看得見的時候看著他，因為不想忘記，因為期望著當有一天，已經無法說話、無法看見的時候，自己還能在心裡記著，記著這個人的一切。
「……唔！……絃一郎……，我……好難過……」
「櫻穗！？櫻穗！妳怎麼了！？……櫻穗……！！！」
這一天，櫻穗的病情又惡化了，櫻穗突然開始感到呼吸困難，被送進了急診間，再看到她的時候，已經插上了呼吸器……。

Heaven Bird（４）　待續

「急性多發性神經炎，是個可怕的疾病。」
看看身旁一臉疑惑的櫻奈，絃一郎這麼說著，開始為著櫻穗的疾病作出解釋。
「這也是我後來才知道的，染上這個病，先是由雙腳開始，慢慢地手也會不能動，然後到全身，直到最後……，就連呼吸、進食、說話……都沒有辦法……，雖然也有人因為手術而撿回一條命，不過櫻穗卻沒有這麼好運……。」
櫻奈似乎有些懂了，愣愣地看著絃一郎，沒有說話，只是聽著。
「櫻奈還小，或許不懂吧……，櫻穗就是這麼漸漸死去的……，在那天過後的兩個月，她的手也不能動了……。」

「櫻穗，我來囉～，妳今天好嗎？」
每天探望櫻穗，已經成了絃一郎生活中的一部分，從來不曾倦怠過，今天，他也依然在相同的時間，出現在櫻穗的病房門口，將身體探了進去，關上了房門。
看見絃一郎來了的櫻穗，拼命努力地想舉起自己的雙手，卻發現怎麼也舉不起來了……。
「……櫻穗……，難道妳……！？」
絃一郎沒有漏看這一點，他馬上就察覺到不對勁了，過去的兩個月，為了讓絃一郎知道自己的雙手還可以活動，櫻穗總是會在看到絃一郎後，舉起手來揮一揮，但是今天卻沒有……，以後也不會再有了……。
「對不起……，絃一郎……。」
「……這不是妳的錯……」
走向有些懊惱的櫻穗身邊，絃一郎低聲地說著，但卻難掩心中的悲傷。
輕撫過了櫻穗額前的秀髮，絃一郎努力地露出了微笑。
「我幫妳按摩吧……。」
「嗯……。」
櫻穗不是不知道絃一郎笑容背後的憂傷，只是如果自己說穿了，絃一郎一定會自責的，所以忍耐了下來，其實自己也是努力地在笑著的啊……。
稍稍敞開的窗戶，透進帶著些許涼意的風，已經是秋天的季節了……。
望著絃一郎的身影，感受著從他身上傳送過來的體溫，現在只希望自己能將這份感覺深刻地記住。

Heaven Bird（３）　待續

「那天之後，櫻穗和我就開始練習四手聯彈，每天每天，從來都不曾間斷過，就連假日，我們也會到彼此的家中，或是到老師的家裡，繼續我們的練習。」
握著手中充滿回憶的照片，絃一郎繼續說著故事。
「從那之後，大概過了半年吧，在一個冬日的午後，老師告訴我們，四個月後，她為我們準備了一場演奏會。感謝老師的用心，我跟櫻穗更加努力地練習，為了在四個月後，能有好的表現。可是……那一天……」
說到這裡，絃一郎停頓了一下，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。
「那天……，來了很多人，大家都為我們的演出喝采，但是……，就在一片歡樂聲中，櫻穗卻突然倒下了……，她昏厥了過去，什麼都不知道……，老師也嚇呆了……。我們把櫻穗送進了醫院……，看著不醒人事的她，我心裡突然覺得好痛……，為什麼我都沒有發覺呢……？其實我早就愛上了她啊……。」
絃一郎的語氣，壓得低低地，話裡滿是自責。
「後來我才知道……，那是一種叫做『急性多發性神經炎』的病……，櫻穗的病情惡化地很快……，發病後沒幾天，當我再去看她時，她的雙腳就已經無法行走了……。」
悲傷的氣息回蕩著，但並沒有人想去將它打散，櫻奈依然專心地聽著，『急性多發性神經炎』這種名詞，對她來說還太過深奧，一臉茫然地看著絃一郎，櫻奈還不太能了解疾病的恐怖，只是靜靜地聽著。
 
「櫻穗，妳今天覺得怎麼樣？」
「啊，絃一郎～！」
絃一郎打開了雪白的病房的門，將頭探了進去說著。
看到絃一郎來了的櫻穗，看起來十分高興，舉起了手用力地揮舞著，似乎想讓絃一郎知道，至少她的雙手，現在還是可以活動的。
關上了病房的房門，絃一郎走向了櫻穗的身邊，為了不讓櫻穗擔多餘的心，絃一郎總是很努力地笑著。
因為雙腳已經無法行走，所以也無法下床，只能一直躺在床上，絃一郎開始為櫻穗做著一些零碎地護理工作，像是為她翻身、拍背等，在例行的工作結束後，便在櫻穗的身邊坐了下來，陪櫻穗聊天。
夏日午後的太陽，溫暖地讓人昏昏欲睡，雖然已經放暑假了，不過對絃一郎而言，暑假向來是個有等於沒有的東西，因為即使是放暑假，他的鋼琴練習也還是不曾間斷過，每天每天，都還是依然持續彈奏著那繁複的曲子。
櫻穗已經無法再和絃一郎一起彈琴了，為了填補這個空缺，老師很快地就又幫絃一郎找來了新的搭檔，雖然絃一郎也曾經反對地表示過自己不需要搭檔，也不想再彈奏四手聯彈了，可是老師似乎並不接受。
新來的搭檔，是個有著棕黃色長髮，總是綁著公主頭的女孩，名字叫做『柳 蓮惠』，雖然絃一郎也覺得她很美麗，名字也很好聽、很優雅，但或許是因為喜歡櫻穗的心情吧，絃一郎幾乎不曾跟蓮惠交談過。
「你跟柳同學處得還好嗎？」
看著絃一郎，櫻穗關心地問了，其實對於自己拖累了絃一郎的這一點，櫻穗似乎也一直感到很愧疚。
「嗯……，她還是一樣文靜。」
「呵呵，是嗎。」輕笑了幾聲。
「好久……沒有聽到絃一郎彈琴了……。」
「下次我錄音過來給妳吧。」
「真的嗎？太好了！謝謝你，絃一郎。」
「……」
（太好了……，現在的她還是笑著的……。）
絃一郎的心裡不免這麼想，其實他和櫻穗的心裡都很清楚，這個病是治不好了，只有一直惡化下去的份，總有一天……，櫻穗都會死的……。
所以只要現在還笑著……，笑著……這樣就夠了……，因為這證明了櫻穗還活著……，還在這裡……。

Heaven Bird（２）　待續

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戶，照射進用純白裝飾著的房間內，微微開啟的窗戶縫隙中，傳來陣陣鳥鳴，和著鳥鳴看向房內，在一台白色的大三角鋼琴前，坐著一位身材高挑的男性，正在演奏著些許哀傷的樂曲。
叩─叩─。
輕柔的旋律被打斷，聽見從窗戶那頭傳來的敲擊聲，少年將視線投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。
在這個同時，只見一位嬌小的女孩子，綁著兩條垂在臉頰兩旁的馬尾，用手撐著身體，爬進了原先已被開啟的窗戶內。
小女孩在少年的面前站定，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。
「絃一郎哥哥～！我來了～！」
「櫻奈，妳來啦。」
絃一郎看著面前的小女孩，露出了溫柔的微笑。
櫻奈是住在絃一郎家隔壁的孩子，從絃一郎剛搬到這個地方沒多久就認識了，大概是因為從小就沒了爸媽吧，櫻奈一直都很黏絃一郎，常常跑到這個鋼琴室找絃一郎，當然絃一郎通常也都會在這裡。
「奶奶還安好嗎？」
「嗯！」
「那就好。」
絃一郎口中說的『奶奶』，是指櫻奈的奶奶，櫻奈因為沒有父母，所以由高齡的祖母扶養，這點絃一郎當然也知道，而櫻奈也一直就像絃一郎的妹妹一樣。
「絃一郎哥哥～，這個人是誰啊？」
櫻奈突然撇見絃一郎放在鋼琴上的照片，指著它問著，那是一張美麗女人的臉孔，微微泛起的笑容，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燦爛而美麗，溫柔而優雅，令人看傻了眼。
「啊……，妳說這個啊……，很美吧？……她的名字，和櫻奈一樣，也有一個『櫻』字哦！」
「咦！？真的嗎！？」
絃一郎的一番話，引起了櫻奈強烈的興趣，烏溜溜的一雙眼，就這麼直盯著絃一郎看，像是在期待著什麼。
絃一郎也沒有辜負櫻奈的期待，輕輕地拿起了鋼琴上，那張令人懷念的照片，敘述起了一段長長的故事……。
照片被保存地完好，連一點灰塵都沒有沾染到，想必是經常擦拭吧，看來相當珍惜。
「她的名字……叫櫻穗，幸村櫻穗。」
看著手中的照片，絃一郎停頓了一下，然後又接下去繼續說。
「櫻奈還小，或許不知道吧……？」小女孩的年紀，看起來的確很小，大概只有7歳不到。
「以前，我們還曾經是大家所看好的組合呢……，櫻穗是我四手聯彈的搭檔，她是個好女孩……。」
櫻奈在絃一郎的身旁坐了下來，專心地聆聽著，沒有再說過一句話。
空氣凝結了，小小的白色房間裡，響起了過往回憶的旋律。
 
「絃一郎，這個孩子從今天開始，就要跟你組成四手聯彈的搭檔了，你可不能欺負人家哦！」
漆著淺綠色的教室門口，一位美麗的女老師，帶著一位嬌羞的女孩出現在絃一郎的面前，原先坐在鋼琴前練習著今日的曲子的手停了下來，絃一郎望向了教室的門口。
鵝黃色長髮的女老師帶著有著一頭烏黑秀髮的女孩，來到了絃一郎的身旁。
「您好，抱歉打擾到您的練習……，我是幸村櫻穗，請……請多指教……。」
女孩害羞地說著，垂下了頭，深深地向絃一郎行了個禮。
「妳好，原來老師說的人就是妳啊～，……還滿可愛的嘛～！名字也很可愛呢！看來我真幸運？」
絃一郎故意裝作有些膚淺地說著，害女孩羞紅了臉，低下的頭一直不敢抬起來看絃一郎。
「絃一郎你真是的，不是才說別欺負櫻穗嗎？」
一旁聽著這段對話的老師，竊竊地笑了，用著半開玩笑的口氣說著。
「是～是～，我叫絃一郎，真田絃一郎，請多指教囉～！……對了，以後可以叫妳櫻穗嗎？」
一邊說著，絃一郎一邊伸出了表示友好的手。
櫻穗也伸出了自己的手，握上了絃一郎的，微微地抬起頭來，笑了。
「嗯，當然可以……，請多指教。」
「哎呀～哎呀～，馬上就變得這麼要好啦～？」
「！？」
聽到一旁的老師這麼說著，兩個人又立刻羞紅了臉，鬆開了對方的手。
「這樣也好啊，反正你們以後還得相處好久呢！」

Heaven Bird（１）　待續

「靜，我喜歡你！」
這突如其來的告白，使靜嚇了一大跳，連忙停下腳步，回頭望向聲音的源頭。
「小笑？」
發現說出這句話的人，居然是小笑，靜似乎顯得很訝異。
「小笑，妳在開玩笑吧？別鬧了好不好？」
靜似乎不相信小笑剛剛說的話。
「我不是在開玩笑！我是認真的！」
小笑堅定地說著。
「怎麼可能嘛！妳以為我還不了解妳嗎？認識妳那麼久了，妳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嘛！」
靜依然不相信小笑說的話。
「我說過我是認真的了，靜……，爲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呢……？」
小笑依然堅定地說，可是眼神中卻也帶著一抹淡淡地哀傷。
「啊～啊……，是是是，我知道了，我相信就是了。」
靜嘴上雖然如此說著，但他的表情一看就知道，他還是不相信。
「這個……，你可以收下嗎……？」
小笑從書包裡拿出了一個東西，遞到靜的面前。
「什麼東西啊？」
靜接過小笑手中的東西，如此詢問著。
「你看了就知道了嘛！」
小笑故做神秘地說著，靜拆開了包裝。
「巧克力？」
靜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訝異。
「嗯……，今天是情人節嘛……！這可是我熬夜做出來的哦！要是丟掉的話，我絕對不饒你！」
小笑有些害羞地說著。
「是是是，大小姐，我會好～好地珍惜的，這樣可以了嗎？」
「嗯！」
聽見靜這麼說，小笑露出了滿足的笑容。
（情人節啊……？沒想到這傢伙也會在意這種東西……。）
靜這麼想著，步上回家的路程。
 
時間過得很快，不知不覺地，3月即將到來，校園也開始熱鬧了起來。
「喂，靜，白色情人節快到了耶，你打算怎麼辦？」
「白色情人節？」
靜顯的有些疑惑。
「不會吧！？你不知道嗎？情人節那天，你不是收到小笑送你的巧克力嗎？」
「是啊，可是那跟白色情人節又有什麼關係啊？」
靜似乎還是不明白『白色情人節』的意思。
「白色情人節啊，就是給在情人節那天，收到表達愛意的禮物的人，一個回送對方禮物的日子，如果在白色情人節那天回禮的話，就表示兩個人是兩情相悅的，簡單的說，就是這個樣子，你這傢伙，居然真的不知道……。」
「幹麼？不可以啊？」
被這麼一說，靜似乎有點不太高興。
（白色情人節……，原來是這麼回事啊……？）
靜回想起情人節那天的情形，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。
日子一天天地過了，終於，就到了白色情人節了。
（看來……，還是不行吧……？）
小笑望著站在操場上的靜，心裡如此想著。
（靜他……，根本就不把我說的話當一回事……，他根本就不相信我喜歡他……。）
想到這裡，小笑不禁又一陣心寒。

等著等著，時間就這麼過去了，學校也放學了，絕望的小笑，獨自一人來到了充滿兩人回憶的海邊。
靜靜凝望著遼闊的大海，聽著海浪的聲音，被海風溫柔地吹拂著，在這樣的氣氛中，小笑竟也快忘卻了憂愁。
「唷，小笑。」
突然，一個人影出現在小笑的面前。
「啊，靜，是你啊。」
小笑抬起頭，望向面前的人影。
「妳怎麼一個人在這裡？」
靜對著坐在身邊的小笑說著。
「沒什麼啊……。」
小笑低下了頭，淡淡地說著。
「是嗎？」
靜在小笑的身邊坐了下來。
「……」
兩人都不再開口，一片沉靜中，只聽見海水拍打岸邊的聲音，此起彼落。
「靜，你記得嗎？」
過了許久，小笑終於開口了。
「什麼？」
「小時候，我們常常到這裡玩。」
「啊，是啊。」
「你總是喜歡欺負我，每次被你欺負，我就會嚎啕大哭，而你，總是拿著剛找到的貝殼哄著哭泣中的我……。」
「啊……，是啊……，那時候，妳真的是個超級愛哭鬼。」
「呵呵，是啊……。」
小笑的笑容中，帶著些許的無奈。
「聽說，今天是白色情人節？」
靜這麼說著，似乎想得到些什麼回應。
「咦？原來你知道啊？」
小笑似乎有點訝異。
「小笑……。」
「什麼？」
小笑回過頭，望向身旁的靜，突然，靜吻上了小笑櫻般的唇。
「靜……，你……？」
小笑被靜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，一時間反應不過來。
「沒什麼好送妳的，所以……，白色情人節的回禮……。」
靜好像很不好意思，也難怪，平常總是那麼愛耍酷的他，應該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也會做出這樣肉麻的事來吧！
「啊……。」
小笑似乎明白了。
（原來如此啊……！）
小笑心裡想著，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。
「謝謝你，靜。」

白色情人節　完